八十六 雪夜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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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颂扬城的街上，烟如织看见有个小女孩可怜兮兮地央求哥哥给自己买一个泥人。“等哥哥卖了小鸡，就给你买。”“不，我现在就要！”小女孩不肯离开泥人摊，男孩不耐烦了，就打小姑娘的屁股，“你再不听话，我明天也学爹走了，看你跟谁闹。”小女孩吓得直哭，求哥哥不要离开她。
那个女孩仿佛不是别人，就是烟如织自己，另一个没有经历命运重新编排的烟如织。她想上前去为她做些什么，但她不能，她不属于这里，命运已经把她赶到了别处。
“二十年前的县丞后来升至府台，现在已经告老还乡，就在颂扬城内，你要去看看吗？”王赦在闹市中找到有些失魂落魄的烟如织，静静陪着她走了一段，才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呢？这是最后关于身世真相的挣扎了。
老县丞家是三进的小院，屋顶一律是青瓦，是城里典型的民居。
“你去，把毽子给我取下来！”“可是小姐，很高啊...”“我不管！”说话的丫头才十二三岁，颐扬气使。一个清瘦的少年只好爬上屋顶去给她捡毽子。“你再往前一点，就够到了。”“是，小姐。”小厮硬着头皮往前探出身子去捡毽子，“我拿到了，小姐！”他一时高兴忘了形，便从屋顶上摔了下来。烟如织从院中的大桔树飞身下去，接住了这个少年。“哇，好棒啊，”少女高兴得拍起手来。
一个女人推窗探出头来，约莫三十来岁。“妈，你来看，这里有个姐姐会飞啊。”少女很是高兴地朝母亲跑过去。“又在吵些什么？”一个中年男人，面带病容，从屋里走出来，他的侧脸在夕阳的剪影之中隐约是相识的。
烟如织微微一怔，向他走了过去，“刚才这个孩子差点摔下来，我只是路过救了他。日后，小姑娘，可不要这么顽皮了，很危险的。”“听见了吗？”男人摸了摸少女的头，“不要这么顽皮。”话罢，抬头看了烟如织一眼，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姑娘，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或许吧，我不记得了。”烟如织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是啊，可能太久远了，我也想不起来了。”男人皱了皱眉，表示无力去想了。“想不起来，有时候也是一件幸运的事啊！”烟如织苦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暮色四合，城里却非常热闹，今天是颂扬城的新年，花灯挂起来，周围的一切都红红火火了。烟如织想，如果十九年前，平天下不曾到过这里，她会是什么样呢，也许是街上求哥哥买一个泥人给自己的女孩，也许是院里那个任性的县丞小姐，但总之不会是烟如织。“这个是颂扬城的花灯，天一擦黑，大家就会向南山跑，子时之前把它挂到南山最高的树上去，这一年就会实现最大的愿望，在这期间，花灯不能灭。”王赦手里竟然多了这样一盏花灯，听说这是颂扬城的旧俗。
烟如织莞尔一笑，在旧的一年里，做一回普通人，不是很好么？
颂扬城的新年夜里下了一场雪，去南上放灯的人少了一半。烟如织和王赦就在人群里不紧不徐地走着，如果一直走下去，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但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就要分别了。
去昆仑以前烟如织从没有看过雪，这也是第一次见飞扬的雪花铺天盖地而来，将大地掩埋的情景。忽然觉得或许往事就像这样，被时间掩盖，了无痕迹，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一阵幽幽的笛声传来，让覆雪的山林更冷得刺骨，吹笛人就站在南山上，通体被黑纱罩着，只有手中的玉笛，泛着白光。“天籁魔笛音。”王赦感到胸口被重重一击，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下山了。”“不错，她早就下山了。”烟如织却意外的，十分镇静，“你运功按昆仑主教你的心法调息，我先来应付她。”
黑衣蒙面的女子盈盈地走出来，“真羡慕你们有这样的闲情，还可以在这里玩灯笼。”“昆仑主曾与夫人相约，在他有生之年，你不得离开玉虚峰，你食言了。”烟如织还想唬她一唬。“是么，如果他还活着，你猜会不会来救你们？”狸奴白袖一拂，花灯便灭了，做一回普通人的愿望还是碎了。
烟如织看着灭掉的花灯，眉间聚起薄薄的怒意，忽然挽手生冷火，直击而去，狸奴的显未料得，退开半步，面纱却被烧去一半，“他竟然教了你挽花成火的功夫。”她言语之中，仿有醋意。
“他教我的功夫可不止这个，你想都见识一下么？”烟如织微微一笑，她故意想要狸奴嫉妒，这是王错教她的办法，修炼天籁魔笛需要平心静气，但狸奴这个人却十分善妒。只见烟如织拔出佩剑，剑花闪动，如飞珠散霞之快，剑法凌厉之极，如流沫沸石之锋，王赦也不禁暗暗称奇。昆仑主夫人一时之间，竟然被逼得避无可避。“原来，岛上七日...”王赦终于想到了，他与烟如织会心一笑。
这就是当日在王错的岛上，烟如织和王错的第三局，她使出了与燕颀最后交手的人的招式，“这招武功是心佛山庄的武功是不是？”“不错，这是天籁魔笛音的身法。”“杀我爹爹的果然就是狸奴。”烟如织去心佛山庄最想求证的就是这件事。
“你一定知道，怎么克制她的武功是不是，快教给我！”“我是知道，但我为什么要教你。”王错可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控制的人。“你教给我，我帮你杀了她，反正你也不能离开这里，而且你也不愿意求王赦帮忙，我也需要为父报仇。”烟如织觉得这个交易，王错一定会答应。
“你是不是怕，终有一天，她还会以天籁魔笛音去伤害王赦。”王错的问题烟如织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说到底，王赦还是赢了。”王错无奈地笑道，“只有七天时间，你可要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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