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最后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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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赦的回答让烟如织满意了，她希望自己也不再说什么口是心非的话，她想要告诉他，她不会让他承担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
可是话到嘴边，烟如织还是不好意思，便转口问道，“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心佛山庄又生了什么事？”大约当初的海棠林里的事，对比王赦眼前的危局，都是无关痛痒的。
“徐耕舟呢，他没有陪你出来吗？”这一次却轮到王赦吞吞吐吐了，他转过身去，还生生地转开了话题。
“他为什么要陪我出来，我们又没有成亲。”烟如织抬眼去看他，可是王赦背对着她，所以她没能看见他眼中的光芒。“你希望我们成亲吗？”烟如织要乘胜再问一句。
王赦当然该说，当然不希望，却沉默着，迟迟未敢。“这么说，你是希望了？”烟如织又生气又好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定要逼他回答。
按照王赦的脾气，被人逼问理应回击，答道，“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可是他不能，今夜他不允许自己说出教人误解的话，于是答道，“没有成亲也好，他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王赦沉吟片刻，“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你就坐船回中原，此地不宜久留，心佛山庄更是去不得了。”话罢，王赦便出门离去了。
烟如织真恨他此刻的吞吐，她已经不远万里来寻他了，局势焦灼，一触即的大战就在眼前，他们今夜一定要把话都讲明白！
烟如织怕王赦走远，于是立刻走下床，赤着脚就出去了。今天是月圆，岛上可热闹了，她看见南蛮族人抱了一堆一堆的薪材过来，堆得老高老高。王赦就在月下站着，神情落寞，他闭着眼睛，微仰着头，像在祷告什么。
呀诺达忽然出现在王赦身边，在与他说话，神情十分亲昵呢！烟如织一撅嘴，仿佛很不乐意！
南蛮族的祭祀典礼开始了，呀诺达爬到薪材堆砌的高塔顶端，开始舞蹈，舞姿惊艳，映月成辉，烟如织也被深深地吸引了。
木塔四维焰火明亮，南蛮族人都聚集在那里，抬头望着呀诺达，不时地叫好。忽然，呀诺达纵身一跃，坠下高塔，烟如织正当惊疑，却见呀诺达稳稳地落到了部落领的怀中，顿时周围的南蛮都欢呼起来。
再接着，领抱着呀诺达转入一间帐篷似的小木屋，看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啊？”烟如织走到王赦身边问道。“今天是呀诺达和领的大婚啊。”
“啊！”烟如织惊叫一声，“你不是说，他们是兄妹吗？”“南蛮族，兄妹通婚实属寻常。”烟如织看着眼前这群手舞足蹈的南蛮人，虽然与她昔日受到的礼教相悖，但她多么羡慕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欢乐啊！这么原始而单纯的欢乐，多么可贵啊！
烟如织绕过他们的欢乐，走到榕树下，想要静静的做一个旁观者。
“你出海来，明明是有话要问我，却又为什么不问？”王赦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一支梅花镖，刺在咽喉，好狠的手段啊。”烟如织拿出梅花镖，放在手心，“凶手，是他吗？”王赦点头默认了。烟如织腿一软，坐到地上，半晌无语。
“当时的情形也不能全怪他，但是我如果现在为徐耕舟说两句好话，是不是有点虚伪？”王赦笑道。“你不必为他说好话，他杀吴笙必定事出有因，我也不是为了这个失望，只是，他不该...”烟如织没有说下去，徐耕舟嫁祸给王赦一定是他这一生做得最愚蠢的事情了。
“以萧凤娘的脾性，如果知道徐耕舟杀了吴笙，只怕，不会放过他。”烟如织拿出带血的花钿，她就算恼徐耕舟，又怎么忍心去揭他？
“花钿在你手里，这件事的真相你已经知道了，其他人知不知道，也不那么重要了。”王赦淡淡一笑，“况且，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俩正没头没脑地说着话，有几个南蛮女子过来，要拉王赦去跳舞，时间已经不多了，还不应该欢腾吗？
王赦笑着接受了她们的邀请，“自从我送呀诺达回来，南蛮族就认了我这个朋友，若非他们救我，我只怕已经活不了了。”
“你说什么？”王赦的脸色苍白，想来已经受了伤了，烟如织竟然现在才看出来，“你快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想知道的话，先来跳舞，时间不多了。”南蛮女子们拥簇着王赦和烟如织，把他们推到了欢舞的人群里。旋转，拼命的旋转，欢笑，肆意的欢笑，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欢乐更容易感染人了。
“不行，不行，王赦，我晕了。”烟如织请求王赦停下来，她笑得真美，像午夜绽开的金扶桑，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好像自己也是这山林中的一员，和一株草一样普通，在享受这世间最好的欢乐。
王赦的脸离她很近很近了，只要一说话，热气就会到她脸上，可是他何必说话呢，说话多么浪费时间，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
烟如织的心不安地跳动着，她在害怕，害怕会生些什么。王赦的脸靠得更近了，他要吻她，带着眼睛里那种迷人的光芒，烟如织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徐耕舟也不曾吻过她。
可是，王赦停下来了，眼中的光芒也仿佛熄灭了。烟如织的心沉下去，她现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不生什么。
她轻轻一笑，热气果然吹到了王赦脸上。“你笑什么？”王赦的声音表示他有些窘迫。“我笑当日在心佛山庄，王错也是这样，忽然停了下来。”
“是么？”王赦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滋味。“你知道为什么吗？”烟如织大胆地靠近他，“因为，我当时在叫你的名字。”烟如织的眼睛闭上了，所以没有看见王赦眼睛里从未有过的光芒，只是会一直记得，他嘴唇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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