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一盏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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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也做过一个花灯，可是没有完成就到中秋了，只好搁置了，我总是什么都赶不及。”街市上热闹的烟火气让顾芸也开始放松心情与他闲聊，他们渐渐融入人群之中，像两个极为普通的人。

“我以前去过即墨，那里也有很热闹的花灯节，但是，以前从没留意过。”迅风接话道，再不是冷言冷语了。“哦？你去即墨做什么？”顾芸刚问出来就后悔了，迅风哪里还有别的事可以做？“做些日后再也不能做的事情。”“那日后，也做些以往没有做过的事情，不是很好吗？”顾芸一笑，顺着人群往更热闹的地方去了。

“知府小姐点灯了！”有人叫道，这个云岭的知府小姐是一个出了名的才女，她做的灯是一盏刺绣的素绢花灯。“小姐请各位按花灯上的图题诗，合小姐心意的话，小姐就把灯送给他。”“这盏灯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灯了！”顾芸喃喃说道，她知道这个小姐才不是想送人灯呢，她在找有缘人，顾芸也被这样浪漫的把戏感动过，可是她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好在她不是一个没有儿女情长就活不下去的人。“齐大才子题诗了，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嗯，差强人意。”顾芸看见花灯上绣了一个人低着头，含情笑着。

天外有一轮明月，也有中秋的意思。“可是这个人低头含笑，怎么能算尽望呢？况且树上开出了红花，自然也不是秋天。”迅风却在一旁说道，顾芸转头冲他眨眼，“诗歌讲的意境，不是这样计较的，你不明白，不要乱说。”可是意气风的齐大才子却一字不漏地听见了，“那么敢问阁下，有何高见呢？”“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来自关外，对诗词所知甚少，无意冲撞，我们先走了。”顾芸拉住迅风，便要离开。

“芸儿，你干嘛不准这位徐公子露露脸呢？”顾芸的伙伴嬉笑道。“原来是关外蛮子，以为穿上了书生的衣服就能假装懂诗歌了，你...”齐大才子尚未说完，迅风已经走到他面前，气势汹汹。顾芸知道，他一定又在想，若在三个月前，这些人已经命丧当场了，可是现在，打起来他占不了任何便宜。

“你想干嘛？”齐大才子被迅风逼人的阵势吓到了，声音微颤。“就想借一支笔而已。”迅风伸手把花灯取了下来，挥笔成诗，不落多的笔墨。顾芸虽不敢相信，却还是忍不住凑拢去看，“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周围懂诗的人都不禁赞好。轩窗轻启，小环探出头来，“请方才写诗的公子上来一坐。”“坐就不必了，只是这盏灯，小姐说了可以送我，可还算数。”“自然算数。”小环把花灯交到迅风手中，他又把花灯放到顾芸手里，“这次，你终于赶上中秋节的花灯了。”他的眼神中有一种神采，顾芸终于相信，不能再杀人的迅风也能找些别的事来做。

这盏花灯后来一直就在顾芸的房间里，小时候烟如织还看见过呢！

“公子可愿留下姓名？”“在下徐丞，家居关外，来云岭，是为了见顾姑娘的。”顾芸摇头。“哦不对，来云岭，是为了遇见顾姑娘的。”果然，迅风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但这是一个完美的遇见，比顾芸所编造的浪漫还要浪漫。

谁有没有怀疑过顾芸在中秋灯会上结识了一个来自关外的书生，那个人也不知何故自愿入赘野云寨，数月之后，顾芸早产了一个男婴，取名，“顾辰海”。

回到风波庄时，已经是夏末了，烟如织走了那么远，不但没有找回徐耕舟，让他去了一个更加无迹可寻的地方，真叫人难过。

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忽听得有人在房门轻声问道，“小如，你醒着吗？”“门没锁，言言进来吧。”卫清言推门进去，烟如织现自己仿佛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小如的身子可好些了？”“嗯，好多了，不该教你们挂心这么久。”烟如织想跟人倾诉，又不愿意泄露徐耕舟的身世，她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又叫别人如何接受呢？只好敷衍过去。“小如命好，总有人挂心，跟我是不一样。”“言言在你说什么？”烟如织心一愣，预感要生什么大事了。“你别急，先听我说。我十三岁就没有了父母，承蒙戈马帮照顾，这些年也算衣食无忧，但我总不能一直赖下去吧。”

“你是听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吗？”烟如织拉住女伴的手。“没有的事。”卫清言从怀中拿出一块翡翠，很是玲珑剔透。烟如织接过去端详一阵，见上面写了一个“金”字，便问道，“这是什么？”“你知道皖南金氏兄弟吗？”“不知道。”“那你知道南域四公子吗？”“那我倒是知道！”烟如织笑出声来，那年向她提亲的姑苏公子号称南域四公子之，可被她好好戏弄了一番呢！

烟如织脸色一变，“不是又有人来提亲了吧！”“是有人来提亲了，不过...”卫清言面上一红，“他们自然入不了小姐的眼，所以，这是给我的聘礼。”“这！”烟如织后悔死了，对南域四公子的看不上无疑是对卫清言的讽刺，真希望自己没有说过那些话。

“上个月，金家二公子来找帮主议事，我代为接待，他们大约以为我是戈马帮的小姐，对我很好。”“你不要这么说，他们当然知道你不是，戈马帮的小姐出了名刁钻古怪，哪有你这么温柔厚道，他们待你好就是因为你值得别人待你好啊！”卫清言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后来他们虽然弄清了我的身份，还是送了很多礼物给我，很多年，我都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礼物了。”

“就这只翡翠？”烟如织虽然不愿露出不屑的神情来让她难堪，却不得不认为为这些动心很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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