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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看小月神本来不大的伤口在他的神力下竟像烧焦了一般，伤口外翻，流出许多血液，心有愧疚，便将自己的一滴心头血融入那个伤口，那个伤口才变成了凤凰纹路。倒也是差阳错，他用如今这句身体给洛望泞换过血，如今他元神归位，反而激了洛望泞体内他的血液，有了和归凰草近似的效果。太一不是信命的人，如今也忍不住感慨因果轮回，皆是报应。
他欠她的，用他百世轮回，救她一命还了，她用归凰草救他，他也用一身血液，和那块凤凰伤痕归还了。如今，他们倒是真的两不相欠，再无恩怨了。
妖华看着已经恢复的云皎，眸中闪过一丝不愉，冷哼一声，就算云皎恢复了又怎么样，在他面前，还不是不堪一击。这次虽然不能让云皎灰飞烟灭，但至少也要杀了她，报了自己被她封印万年的仇。
洛望泞警惕地看向妖华，当年她能封印妖神，还是因为爹爹月白已经将妖神重伤，如今……洛望泞下意识地看向穆轻寒，又看了看一旁的云书墨与崇虚上仙，这次，还能有那样的幸运吗？
“云皎。”看出洛望泞的想法，龙珏皱眉，用眼神示意她不许做出冲动的事情，他能看出来，洛望泞想重演当年的事，再度封印妖华，先不说她已经没了神骨，能不能再次封印妖华万年，就只说她封印妖神后，魂魄会不会受损，也决不能让她冒险。
洛望泞别过脸不去看他，他又不是爹爹，凭什么管她。
妖华没看出两人眉来眼去在交流些什么，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龙珏，“本尊要动这个小丫头，你肯定会来阻拦本尊，那就先从你下手吧，让本尊见识一下，区区一道创世神的残魂，拿什么压制本尊。”
龙珏眸中闪过一丝暗沉，缓缓地点了点头。仙界还幸存的弟子早在他来的时候就被顾墨汧和叶致远等人指引着离开了，如今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倒也不必碍手碍脚，投鼠忌器。
妖华看着龙珏，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便催动妖力，周围的妖灵随着他的意念，缠向龙珏，“这里可比神界更适合本尊，毕竟，当年的神界，可没有这么多妖可供本尊使用。”
“妖灵……”洛望泞看着那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妖灵，在她到仙界之前，对妖的理解，都是从话本故事里得到的，她曾一度以为妖都是坏的，有的妖惑人心智，使人误入歧途，有的妖凶猛强悍，专食活物，可后来她现，不仅人界的人有好有坏，仙界的仙有好有坏，就连妖都有好妖。妖一般是动物或器物修炼而成，并不是只有坏的生灵会变成妖。珍珠村的蚌精，虽然吸食男子精血，却是个痴情的妖怪，她一心喜欢救了她的秦佐，想让他高兴，可秦佐确是个贪恋钱财的坏人。还有那只吞云豹，虽然因为村民们砍伐他栖息的山上的树木，抓走了上山砍柴的村民们，却并没有出手伤害他们。可是如今这些妖，平白无故地被夺取了性命。洛望泞皱眉，却没说什么。
“你是月白的徒弟，当年他重伤本尊的仇，就由你来偿还吧。”妖华看着龙珏，广袖一挥，那些妖灵便一拥而上，将龙珏包围起来。
龙珏抬手，冰罩在龙珏周身缓缓凝聚，将他完全笼罩在内。
洛望泞看着那透明的冰罩溢出的寒气，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自己是水属性，也能凝聚冰罩，但是并不十分寒冷，至少不能做到影响周围的温度。这就是神和仙的区别吗？不，龙珏，好像也不是神。洛望泞竟然堂而皇之地在战场中心开始走神。
龙珏眉头轻蹙，看向云书墨，示意他带洛望泞离开。
云书墨轻轻点了点头，从毫无防备的崇虚上仙手中挣脱，不顾崇虚上仙的阻拦，上前将洛望泞拉到身边，“小心。”
洛望泞只觉得一个和记忆里冰凉刺骨不同的温暖的手掌握上自己的胳膊，将自己拉到一边，温柔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过她的脖颈，激起一阵战栗，洛望泞回头，对上了一双冷静中暗含温柔的凤眸，洛望泞楞了一下，没有挣开，任由云书墨用一种不能抗拒的力量将她拉到身后。云书墨原本冰冷的身体，因为太一元神的回归，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本来因为妖华离开，变得不方便移动的腿脚，也恢复了正常。
“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小心他们伤到你。”云书墨看洛望泞还是呆呆愣愣地，无奈地解释，“你和我，跟龙珏不愿意，他已经变回真身了，可我们现在还只是仙，他们两个交战，我们没法插手。”
“龙珏变回真身了？”洛望泞这才想起来龙珏的脸生了变化，已经不是从前穆轻寒的样子，而是从前龙珏的样子，“为什么？”
“应该是灵魂回廊的原因吧。”云书墨沉吟一声，淡淡地说。想要变回原身，只有一种办法，就是结束轮回。这是第一百世，也就是说，穆轻寒已经死了，所以龙珏才会说自己不是穆轻寒吧，不想洛望泞多问，云书墨主动问道，“怎么，刚才不是说我们恩怨两清了吗？怎么还愿意和我说话。”
“我是在和云先生说话，不是在和太一说话。”洛望泞一本正经地说，云先生受万蚁蚀骨之痛给她换血，宁溪泽替她赴死，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就算她有了云皎一万多年的记忆，洛望泞的人生不过是云皎记忆之海的一捧海水，可是她根本就没办法把冷清却一直贴心照顾她，用琴声安慰她，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云先生与只有四五岁孩童心智的宁溪泽和当年的太一联系起来。所以干脆不把他们当做一个人好了，洛望泞这样想着，“云先生对我很好，我为什么不和他说话。”
云书墨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低低地笑起来，洛望泞只觉得自己面前的胸膛随着他的笑轻轻颤动，有些别扭地垂眸。
“好，那你就只当我是云先生。”云书墨笑笑，轻轻拍了拍洛望泞的脑袋，语气中是难以掩饰，也不愿掩饰的宠溺，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百世以前不小心爱上的人，如今，体内又流淌着他的血液，自然是这世间的一切其他生灵都是不一样的。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云先生。”洛望泞仍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云书墨放下手，看着面前的人的心，应了一声。
“你说，太一是喜欢云曦的吧？”洛望泞低着头，仿佛再说与两人无关的事，“云曦死了，他会不会很难过。”
“你怎么知道，太一喜欢云曦？”云书墨知道洛望泞不愿意和太一说话，便用云书墨的身份反问。
“因为他，他为了不破坏云曦的幸福，不让云皎去告诉龙珏真相，”洛望泞这样说着，手心忍不住沁出汗珠，在云先生面前说太一的事，总有一种很紧张的感觉，“他还愿意为了阻止云皎，牺牲自己的感情，娶云皎做他的太子妃。难道他不爱云曦吗？”
“曦儿是真心喜欢师兄的，我一向听人说你善良，你不会告诉师兄真相的对吧？你不必担心失去了师兄便无人护佑你，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便求陛下册你为我的太子妃。你作为神界的太子妃，自然就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了。”当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云书墨一愣，垂眸笑了笑，“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没有。”洛望泞笃定地摇头。
“如果太一喜欢的人，也是当年的那个小月神呢？”云书墨对上洛望泞不可置信的眸子，“当他遇到长大后的小月神的时候，他又一次喜欢了她，可是他没有意识到。”没有意识到，他只是把云曦当做自己很好很好的朋友，而他的目光，其实一直被那双执拗的眼睛吸引。
洛望泞愣在原地，绵绵的微风不断拂过她的梢，将她的长扬起，偶尔有调皮的丝与面前和她站的很近的云书墨的丝混在一起，丝丝缕缕，难舍难分。
龙珏看着两人凑在一起，手指用力一握，带着怒气的冰罩出清脆的响声，化作无数道碎片，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刺向围绕在龙珏周身的妖灵。黑漆漆的妖灵散去，化于无形。
冰罩清脆的响声让洛望泞惊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与云书墨稍稍拉开距离，看向龙珏。
龙珏感受到洛望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怒气才稍有缓和。妖神妖华是世间一切邪恶、污秽、执念于亿万年累积所化，和妖华对决，最大的忌讳就是出现负面的情绪，一旦被他现，便能被他所用。十方神器，本身就是妖华能力的部分化身为器物形成的。
看出洛望泞有些逃避，云书墨也不愿意把洛望泞逼得太紧，也看向龙珏，没有再多说话。
妖华看着龙珏从妖灵当中挣脱出来，眸中闪过一丝兴奋，唇角微勾，“有点意思。”
龙珏的回答是轻挥衣袖，将手上化出的无数道冰箭射向妖华的方向。
妖华冷哼，“雕虫小技。”说完，大掌一推，一个巨大的紫黑色的护盾出现在他面前，将冰箭尽数抵挡，看似坚固的冰箭的箭头撞上紫黑色的护盾，开始显示裂开一道细小的裂缝，接着，整个箭头，以及箭身四分五裂，散落在空气中。
两人皆是试探一番，不分上下。
妖华看着龙珏，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洛望泞瞬间感觉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似乎弥漫在一股危险的气息。妖华的手心慢慢凝聚出一个黑色的漩涡，那黑色，深邃得仿佛能将一切尽数吞噬。一股股黑色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融进那个黑色的漩涡，整个漩涡都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穆轻寒严阵以待，手中也凝聚出一个白色的光球，白色的光球在穆轻寒手里飞快地旋转，压缩，膨胀，压缩，无限循环，其中蕴含的力量，也越来越多。肉眼可见光球周围空气里的水在极冷的环境下化作细细的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妖华看着那光球，不屑地轻笑，手轻轻一推，将那漩涡推了出去。漩涡带起一阵波动，飞快地向龙珏飞去。
龙珏眼疾手快，也迅地将手上的光球推了出去。
“岐黄。”云书墨看着妖华露出的破绽，忽然明白了龙珏的用意，深深地看了一眼龙珏，云书墨轻声唤道。可惜他现在还只是仙，甚至仙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手无缚鸡之力的肉体凡胎，而洛望泞，一是他不愿意洛望泞冒这个险，其次洛望泞的能力不够，眼下，只是化身守护在他身边，身上的神力完全不受影响的崇虚上仙变成了选，虽然只是个文官，但是关键时刻顾不上这么多。
“殿下。”崇虚上仙应了一声。
“你绕后，去攻击……”云书墨的话音未落，便看见一个人影冲了上去。
不是崇虚上仙，而是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那人影冲了上去，手里的长剑猛地刺入妖华的体内。妖华操控着漩涡的手一顿，那漩涡瞬间脱离了控制，妖华背腹受敌，出一声响亮痛呼。妖华愤怒的回头，却对上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说那双眸子熟悉，是因为妖华每天都会看到那双眸子，那双眸子总是淡淡地，它的主人像一个智囊团，给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好主意。说这眸子陌生，则是因为其中闪烁着的疯狂，解脱，和深不见底地痛苦是妖华从未曾在这双眼睛里见到过的。
这个人有这么多负面情绪，尽管现在妖华身受重伤，但要杀死他，还是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可妖华没有，他薄唇微动，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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