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万里相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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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舟这就回云岭去了？”毫无意外，徐耕舟并没有出席简秋罗的寿宴，让她很失望。“是啊，出了一些意外，他无法赴宴，但是姑姑日后如果喜欢，便常叫他来玩就是了。”烟如织谈起徐耕舟的时候，竟然再没有以前那种娇羞的模样，简秋萝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赖师兄呢？”“他要回武当了，他在武当的薛师妹好像很是粘他呢！”简秋萝饶有深意地说道。“这样也好。”烟如织漫不经心地答道，全副心思都在手里的两支梅花镖上，其中一支是轩辕台上，她打出去陷害马先觉的，另一支是有人特意留下来给她的，这两支镖，一摸一样。

再说这只花钿，好像是巧手金庄的手艺，能留下这个线索的人，只会是王赦。

“到底是谁杀了吴笙，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烟如织想知道这个答案，如果要知道答案就要去找王赦，想到要去找王赦，烟如织的心忽然踏实起来。

转眼间已经是紫薇花开的季节了，夏鸣的蝉欢乐地叫着，这也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又长大了一岁，身份也改变了许多，髻便随着变得更加端庄起来，梢的蓝田玉钗是前些日子漕帮送来的礼物，给帮主贺寿的。

虽说如今的烟如织早已不是能一个不高兴就策马而去的少女了，本想早些出去寻王赦，却被事情一直耽搁着，这便是她作为一帮之主的代价。

“船家，包下这艘船要多少银两？”烟如织在树下和船家打听起来。“那要看姑娘去哪里。”船家躺在船上，用草帽盖着脸，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些银子，就是去天上也够了吧？”烟如织抛过银两去，果然船家接过来看，眼睛就亮了。

“烟帮主好大方啊！”说话的女子在烟如织身后已经好一阵了。

“白姑娘，别来无恙。”烟如织请白柳影在茜溪海边的茶寮坐下，“船夫还要去置办一些粮食和清水，白姑娘陪我等一等吧。”

“不知道为什么，半年没有见到烟姑娘，总觉得，你变了很多。”“是么？”烟如织仿佛也知道自己变得世故多了，她给白柳影斟了杯茶，露出手腕上的软金丝镯。“好漂亮的镯子啊。”

“是徐大哥送的，前些日子是我的生辰。”烟如织不避忌白柳影羡慕的目光，“白姑娘聪明又果断，实在也该有个好的结果。可惜，这个世上不疼惜不忠诚的人。”

白柳影干笑两声，没有接话。“我听说在祭月古城的时候，白姑娘把唯一一块蘸水的手绢放到了王赦的脸上，是不是？”烟如织忽然提到这件事，白柳影拿杯子的手有些抖了。

“最初的时候，我和王赦都以为你的白狐女，但是你背叛了祭月古城。后来，我们又以为你如自己所说，只为自己而活，可你却救了王赦。直到最后，我在水涘小筑的藏书里，找到一本讲镂金流苏手艺的书，看见你的柳穗花纹，我才想到，你其实，是王错的人。”白柳影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三个月，很多人秘密出海，是因为接到了一张神秘的航海图，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烟如织望着她，几乎是恳求的目光。

“不错，三年前，王二公子逾期未归，庄主让我到中原来找他，说无论如何带他回心佛山庄。”白柳影实在是王错座下最聪明的女子了，她武功不高，却学了王错蛊惑人心的本事，但她知道王赦从不受人威胁。

于是她一开始就引了一些不强不弱的敌人给王赦，让他需要回心佛山庄去躲一躲，可是王赦都一一化解了。可是，王赦好像铁了心，忘记自己是心佛山庄的人。她又现王赦待烟如织十分不同，如果烟如织需要去心佛山庄，王赦一定会带她去。

白柳影知道了烟如织是平天下的女儿，为正道所不容，便一直鼓励王赦带她走，可是他们谁也没走。

白柳影在祭月古城的甬道里蝇蚊针打王赦，是因为蝇蚊针在江湖失传已久，只有心佛山庄有解法的记载，可是阴差阳错地打中了他的百会穴，差点要了王赦的命，就算是这样，王赦也没有打算立刻回去。

直到烟如织要嫁给徐耕舟这件事，王赦终于决心带她走。“所以，大婚前夜，在小楼里，你说的话，是故意的。”“王赦去找小姐，我猜，他没有那么容易说服你，但是徐耕舟如果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的话，你就会离开他的。”白柳影好像很是自豪的样子。

“我们被你算计得好狠啊。”烟如织一拍桌子，生气起来。“我不过让你听到一种可能而已，如果你们之间毫无嫌隙，你是不会走的。”“那现在呢，现在你又想怎么样？”“烟姑娘，你现在可以去找王赦了，只是前途未卜，你自己保重啊。”白柳影的神色居然有些悲伤，“狸奴这么多年对心佛山庄还有幻想，并没有把去山庄的路公之于众，但她现在已经绝望，她带了很多人去心佛山庄，我想，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那你呢，你去么？”“烟姑娘，你说的不错，我并没有你们一般的意志和忠诚，我大约是第一个不愿意留在心佛山庄的人，虽然庄主也很好，但是我喜欢这个浑浊的世界。”白柳影倒是坦诚了一回，“我不知道那些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垆边卖酒，终此一生。”

“好，最后一个问题，”烟如织的船到了，“徐耕舟许了你什么诺，让你对我讲这些。”“一世安宁。”

一世安宁，多好的许诺啊，可是烟如织偏偏没有这个福分。她又在海上漂泊了一个月，已经不像第一次出海时那么兴奋了。她不知道此去心佛山庄会有什么结果，漂泊越久，她想见到王赦的心就越强烈，哪怕只是远远地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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